求死的信念
一叶独自地靠在冰冷的厕所隔间,冰冷的地狱。即使只有一叶一人,一叶也丝毫不觉孤单。就算身边有人看见血迹,看见星星点点的绽放一半的朦胧的血色花瓣,好像油渍迷迷糊糊地涂在毛玻璃上那样,朦朦胧胧地点在瓷砖上;好像远远天边将要坠落的云间的一个个小太阳。好像世界将要在太阳的坠落之中爆炸。
他们也不会做出任何表示,他们的叹气声在行动者冷峻的眼里看来是多么虚伪,他们刚刚熄灭的玩笑声仍然在狭窄的空间回荡而回荡。他们说话后的空隙根本充满了畏惧的针。
一叶看向刀片,红黑色的血迹松松垮垮地盖在银色刀片的尖端。刀是二十三号的手术刀片,不为别的原因,仅仅因为买的时候送了很多片,算上各种损耗,在一盒的美工刀片和四把修眉刀或者因为不小心掉进厕所,或者因为被收缴之后,唯一剩下的只有手术刀片,与硕果仅存的修眉刀。修眉刀太矮了,很难割深。手术刀可以割出令人骇目的伤口,在快割用力的情况下。十分疯狂。
左手上红黑色的错综复杂的一道道伤口像极了美味的烤肉,令人垂涎三尺。一叶亲吻自己的伤口,探出舌头首先接触血液。是微甜的。一叶没法吸出更多的血,因为这两厘米长,一厘米宽的伤口根本不可能被称作“深”。这连轻微伤都算不上。一叶尝试舔净伤口的血液,失败了。
一叶颤抖的右手再次将刀刃放置在伤口之上,左手手腕已经十分敏感,一碰就是剧烈的疼痛。仅仅是再次施加轻微的压力,一叶也感受到巨大的痛楚,针刺的疼痛。
一叶不打算继续了,平时到这种地步就意味着接下来割不动了,一是因为情绪已经难以克制痛楚,而是神志已经些许清醒了。
一叶从左侧裤袋拿出一包纸巾,将纸巾垫在伤口之上,纸巾边缘和中心染上了淡淡的红色–这无疑地证明一叶的失败。一叶沮丧的拉上袖子。一叶要从一楼去到五楼的厕所,在巨大的窗户那,向着楼下的水泥板,坠落。
一叶这几天真的很不开心。
在学校的人群中,一叶显然的发病了。
一叶发病了。
病魔夺走了一叶的生命。
一叶很顽强了。
一叶是善良的。
一叶惊悚地盯着五楼厕所另外几个人。
一叶的惊悚成功让一叶跳了下去。
这是压死一叶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易安正在寻找这根稻草。
求死的信念像春天的翠绿早苗那样顽强,
在阳光明媚的草原上,
求死的信念像夏天那大海一样深邃,看似表面湛蓝清澈,
其下却漆黑而深不可测,
求死的信念像秋天堆积一地的落叶,
疲惫的生命被残忍剥夺休憩的权分,只能被火焰燃尽
求死的信念像是冬天里的炖排骨,淡淡的清香,垂涎欲滴,
但我为什么还想死?
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
有人来敲门了。
是母亲来给我递药,
我开朗地笑了出来,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令人喜悦的毛茸茸的可以跟小熊打滚的草地
但背过身去准备水杯,我沉沉的脸色
为什么我还想死?
区别矫情与否的唯一途径是真正的死亡,对死者人们必须致以最低的尊敬。
倘若某人真的可以笑得无比开心,那么他是从哪里习得了这种开心的表情?
必定曾经又某件令他感到如此开心的事,从而令他记住了如何笑的开心。
于是悲伤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成了暗地里没有任何观众的表演了。
想死仿佛是内心深处,思想的某个 config.yml
,
被神的手设置成 true
之后,我的思想便只能围绕想死而转,而不带任何颠覆于其的思考
可以十分突然的,被神设置成 false
,此后我的思想便突然的不想死了。
为什么我想死呢?我不知道,这很突然。
为什么我突然不想死呢?我不知道,这真的很突然。
环境的因素绝对不可忽视。
仿佛谁的手在操控我想死与否的思想,但根本无从判断对方是否有人格。
我好害怕。